9月24日,日本那霸地方檢察廳宣布釋放於9月7日在釣魚島水域中日撞船事件中,被日本海上保安廳以「防礙執行公務」為由抓扣的41歲「閩晉漁5179號漁船」船長詹其雄。那霸地方檢察廳指,這是因為「考慮到對我國國民的影響,和今後的中日關係」。

這是司法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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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裕於9月19日在《明報》撰寫文章,開宗明義說:「釣魚台是要不回來的了」。

「軍委會發布八年又一月零七天抗戰死傷數字,計擊斃日寇二百五十萬人,我陸軍陣亡官兵一百三十一萬九千九百五十八人,失蹤十三萬一百二十六人,負傷一百七十六萬一千三百三十五人,合計三百二十一萬一千四百一十九人。空軍陣亡四千三百二十一人,負傷三百四十七人。海軍艦艇完全損失。人民死傷在二千萬人以上。」

這是從中華民國國防軍事研究學會抄下來的一九四五年史料,中國軍民八年抗戰死傷近二千五百萬,西方估計大約三千萬。二千五百萬人是一個什麼概念,大約等於希臘匈牙利及克羅地亞的人口總和,又或者比馬來西亞或阿富汗多一點。也就是說,在這八年一個月的抗戰,這些國家全民死傷沒有一個完好。

不是說馬上拉大軍去日本殺他二千五百萬把這筆血海深仇扯平,而是中國人民為了民族尊嚴和國家獨立付出寶貴代價,到今天遺憾地軟骨頭卻仍然沒有硬起來。這幾年大吹大擂的大國崛起和大國外交,在歷史面前、在釣魚台再遭日本侵犯面前,全都可以休矣。

大概國人如我者都不明白,為什麼中國只要對上日本就腿軟頭耷。釣魚台被強佔還要掛上日本旗如果發生在美國身上,航空母艦戰鬥群第二天就趕到;發生在俄羅斯身上,可以載掛核彈的圖九五長程轟炸機馬上一遍遍飛過釣魚台上空;發生在英國身上,我猜,就像一九八二年搶奪福克蘭那樣,連王子也披甲上陣遠征戰場。就是說,如果類似事件發生在日本身上,一九九二年俄羅斯總統葉利欽訪日前夕,日本副首相渡邊美智雄說一定要談北方四島問題,葉利欽即稱病不來,日方毫無懼色;鳩山由紀夫擔任首相時,俄羅斯欲派軍上四島,鳩山毫不猶豫說「這樣做等於宣戰」。這就更不要說南韓為了獨島不惜扯開炮衣,打出了日本若要登島,我必傾全國一戰的氣勢。

我也相信中共是民族主義者,去年十一前公映的《建國大業》,硬要在片頭加插一段毛澤東和蔣介石都說自己是民族主義者,表率一己想法昭昭在目。事實上,中共在建政後確實保過家也衛了國,蘇聯要在東北設立核潛艇基地和長波電台,毛澤東叫蘇聯人捲舖蓋回家。六十年代初西南邊境惡戰印度,六十年代末為小小珍寶島血戰蘇聯,七十年代西沙海戰,七十年代末另一場邊界戰爭教訓越南。這些都發生在國貧民窮的日子,但中共就是一步不退,主權一步不讓。當然,會有人說這是極左思想作怪,也會說是老毛那年代全世界都沒朋友,打幾場仗不會影響外交格局。這些話在這幾年很常聽到,每次我看到所謂評論家大言炎炎說「大國外交」這四字時就火冒三千﹕去,去憑你這張嘴把釣魚台要回來。

現實是殘酷的,釣魚台是要不回來的了。這不光是日本海軍是世界第二或有美國撐腰,事實上一九六九年的蘇聯核彈比美國多,一九七九年打越南時越共後台是莫斯科,老毛老鄧都打了才算,核心是那時尚有今天已是付之厥如的獨立自主國際人格。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對中小型國家,中共捧出金元加上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身段就可以夠對方蔫了。然而,對上大國或廣義上的所謂強國,二萬億美元存底和核子彈都不頂用,中共仍是二線角色。六四事件後,美國帶頭制裁,中共在外交上一度很困難,於是抓住歐洲一些國家打出生路,有人洋洋自得說這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在美歐兩大集團之間游移來回。這齣戲北京一些人雖以為是《遊龍戲鳳》,在人們眼中不過是《綠楊移作兩家春》,一眼看穿底牌。今天和美國翻臉,就和俄羅斯友好;今天和法國不和,就同德國友好;到哪天德國和我們不和了,又回到法國身邊。

實例不勝枚舉。中共當自己是大情人周旋美俄兩女之間,殊不知這齣破戲一早已沒戲唱,今天奧巴馬政府在西太平洋圍堵中共,北京於是在抗戰勝利六十五周年大捧俄羅斯,說到幾乎便是蘇聯解救抗戰年間的中國。事實是蘇聯當年大軍不發,看著中國被日寇蠶食袖手旁觀。甚至到了日本兵敗如山倒,四島俱在美軍B29轟炸機作戰半徑內,蘇聯仍在觀望,擇肥而食。一九四五年六月三日及四日,廣田弘奉命找蘇聯大使馬立克,請蘇聯調停。兇悍的日本人做夢也想不到,八年侵華期間一兵一卒沒有進入中國的蘇聯另有盤算,馬立克沒有當面拒絕,王貴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裏這樣寫﹕「廣田深受鼓舞,他報告外相東鄉茂德,『會談氣氛友好,俄國方面反應令人滿意。這次交談看來有希望』。」
詎料兩個月後,美國兩顆原子彈一扔,天下即將變色,蘇聯馬上撕毀〈蘇日互不侵犯協定〉揮軍南進中國東北,之後紅軍在東北的姦淫擄掠罄竹難書,東北人民到今天都忘不了這段悲痛歷史。前幾年,法國總統薩爾科齊在達賴訪法一事口氣強硬,又說不去北京奧運,中共隨即翻臉。人們那時也許覺得,原則問題不容讓步,反正中法關係差了些還能保住國格。去年初,溫家寶訪歐特意繞過法國,圓明園頭像在法國拍賣,新華社連篇累牘天天狠批;一轉頭,把二○○七年也因為會晤達賴而取消部長往訪的中德關係恢復。去年四月,美國在中美貿易摩擦上露出強硬底牌,中法關係不知何故忽爾峰迴路轉,胡錦濤在二十國峰會上見了薩爾科齊,北京解說是法國在原則問題上作出承諾,關係回暖。

這些離離合合也許都是巧合,在達賴問題上北京不讓步是實話,可是串連起來卻讓老百姓覺得難看了一些。這倒罷了,看在法國早於六十年代率先和北京建交,德國總的來說也不搞兩個中國,可是,日本呢?美國呢?俄羅斯呢?

美日同盟是釣魚台事件日本態度強硬的背景原因,這也是中共大捧蘇軍抗日的前緣。中共對日本的束手無策非始於今天,準確一點說,一九七二年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訪華,中共沒有要他道歉已是一大錯誤。這是把中國統一問題扯進國際關係的惡劣範例,為了組織反台聯盟,中共放過了日本,目的是要日本斷絕同台灣的全部關係。日本結果與台北斷交轉而與北京建交,可是,逼日本道歉這一黃金機會的失去,令到中日關係永遠處於未能正視歷史的不正常狀態。平情而論,七八十年代中日關係很不錯,釣魚台問題在鄧小平「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八個字之下放一邊,日本也視中共為友好鄰邦,間或日本右翼分子在教科書問題上有小動作,但都無傷大局。轉捩點是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日本社會驚覺大熊貓的祖國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是中日關係爆發極大意識形態分歧的一年。

戰後的日本全盤接收美國塞過來的一切,從棒球到憲法都有美國貨影子,對美國鼓吹的所謂自由民主更是如獲至寶,日本戰後黨派政治雨後春筍,伴隨而來的是婦女參政投票權,於這一層次而言,美國確實是製造了與戰前法西斯政權截然兩樣的日本。職是之故,日本的價值觀極傾向美國,自認是所謂自由世界一員,與六四後日本社會對共產中國批判是二而一的邏輯;日本右派則藉機而起,在反華反共上獲得支持,一種與冷戰年間相若的東西方集團形態,在西太平洋逐漸形成。

說日本是美國的附庸並不為過,日本的國防,理論上是交給美國人承包的,所以日本精銳的三軍叫做自衛隊,外交也承襲戰後吉田茂內閣的跟覑美國走。美國也慣了對日本頤指氣使,原子彈扔了幾十年,日本年年在廣島長崎紀念這兩個黑日子,美國一句話都不說,反正扔了,你能把我怎樣。日本臣服美國,美國也有甜頭給她,一九九六年,美日簽訂《日美安保共同宣言》,中間加插了一項叫「周邊有事」,說白了便是日本周邊發生事故,美國可據此出兵。日本得此宣言,嗓門響腰板直,時維第二次保釣前後,香港陳毓祥身死那一年。

奧巴馬上台後,中美關係表面看來如膠似漆,美國國務卿希拉里來賣國債中共倒履相迎,卻不知美國驚見國勢已去,暗藏禍心,開始再建圍堵高牆;兩個月前,希拉里說南海美國也有利益,揭櫫了包夾中共序幕。日本長期跟著美國屁股後轉,哪有不話頭醒尾,釣魚台附近常有大陸和台灣漁船遊弋,一向相安無事。這次福建漁船被拘,以前也有類似事故,不過,到了日本聲稱要用國內法審訊漁船船長詹其雄,這才看出日本人的計謀——一旦審訊並判定有罪,證明日本法律涵蓋釣魚台,即此向國際說明﹕釣魚台是日本的。北京外交部初時窩囊,一直低調,到了日本說要動用國內法調查治罪才恍然大悟,三日間出動外長甚至國務委員表態反對,但這又如何,精於圍棋的日本已在這盤棋收官佔先,即便不審而放回詹其雄,然而勝負大模樣已定,中共敗勢無可挽救。北京能怎樣,出兵東海搶回釣魚台,抑或阿Q式開闢第二戰線在東海挖油氣田泄憤?新歡的俄羅斯友人肯定在東北亞掩嘴竊笑。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日本投降儀式在東京灣舉行,當時在現場採訪的中國記者朱啟平寫出不朽報道〈日落〉,最後兩段是這樣的﹕

「我聽見臨近甲板上一個不到二十歲滿臉孩子氣的水手,鄭重其事地對他的同伴說:『今天這一幕,我將來可以講給孫子孫女聽。』

這水兵的話是對的,我們將來也要講給子孫聽,代代相傳。可是,我們別忘了百萬將士流血成仁,千萬民眾流血犧牲,勝利雖最後到來,代價卻十分重大。我們的國勢猶弱,問題仍多,需要真正的民主團結,才能保持和發揚這個勝利成果。否則,我們將無面目對子孫後輩講述這一段光榮歷史了。

舊恥已湔雪,中國應新生。」

舊恥乎?新生乎?六十五年於茲,今天種種,朱先生若泉下有知,定必不能自己。

House is back~~~

「愛」究竟是……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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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電視台出版了《House, M.D.; The Official Guide to the Hit Medical Drama》,找來Hugh Laurie寫前言,有網民超好心機將前言1翻譯成中文。我只將文中的中文譯名轉回英文,以免看不懂內地譯法。

作者:Hugh Laurie
翻譯:毛希

這不僅是寫給一本書的前言,也是我對人生很大一部分的後記。

我落筆之際正值2010年,至此這段時光已佔據了我人生的1/10;對年輕的Jennifer Morrison和Jesse Spencer而言——歲月也漫上了他們曾經更為白皙純真的面容,這是一個1/5。我想是時候該說點什麼了。而訴諸真實的筆墨和紙張,是恰當不過的方式。

有天我坐在一家星巴克裏,無意中聽到一個女人對她的同伴說:「我昨天吃了一個有趣的藍莓鬆餅。」那一刻,她的描述使我不由得愣住了,「有趣」這個詞引起了我的興致。曾經有,現在也有很多形容詞可以加在藍莓鬆餅前——「很好的」,「很糟的」,「變質的」,「鬆脆的」,「經猶太潔食認證的」,「加入搖頭丸的」,「做成Richard Nixon形狀的」,不一而足——但「有趣」?我實在無法理解。但現在回想起來,我想我懂她的意思了。

在過去6年——或者說1000個日子裏,每天早晨天還沒亮,我就出現在洛杉磯的FOX攝影棚裏。這地方在Pico大道上自成一國——有屬於自己的警隊,消防部門,臣子,農民,衛士,還有小偷。中央廣場立着一尊巨大的Rupert Murdoch半身像,足有200呎高,用他手下敗將的骨頭堆砌而成。(這大概是我想像的。)在 10、11、14和15 號攝影棚裏,我每時每刻都在一個虛擬世界的虛擬舞台上扮演着一個虛擬角色,除了中午放飯的一小時。我的生活便侷限在這幾個空間內,我甚至無法告訴你,12和13號演播室發生了什麼事。仔細想想,我連它們在哪裏也不知道。也許和酒店樓層一樣,根本沒有13號?我對洛杉磯的天氣知之甚少,不知道哪個政黨正在當政,也不知道Hip-hop什麼時候會大行其道,我來到這裏後,用金屬餐具吃飯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這當然很有趣,但它的趣味不是你所期待的那樣。它的有趣不在於拓寬你的世界,而在於侷限你的世界。你被隔絕在現實世界以外,你的每次眨眼,每次呼吸,每個微小時刻都超越了它應有的容量,最終延伸為一個完整的6年,但同時失去了它作為一個真實時間單位的意義。

你看,我又說的太快了,讓我們回過頭去(如果你再發現我扭曲「回顧」這個詞的定義,就開槍打死我吧),看看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這是一個英國人在洛杉磯的故事。憑着一盒草草錄就的錄像帶,他加入了競逐一個美劇角色的戰團。為殺出重圍,他使出渾身解數:跳火圈,賭咒發誓,點頭哈腰——無所不用其極,而且做的很高興。最後他被選中了。他來到溫哥華,一個……不知哪個國家的城市,在一幫上帝面前進行了一小時的現場表演。接着這幫上帝把他領到一個評估小組面前,他在評估中得到了足夠高的分數,為自己爭取到13集電視劇。於是這個英國人回家打包了幾件襯衣,吻別家中老小,孤身飛到洛杉磯。(注意,他沒有像英國小報那樣,強調說「坐噴氣機」飛到洛杉磯,彷彿別人坐的都是蒸汽火車似的……打住,如果我再繼續英國小報這話題,恐怕這小括號會沒完沒了。)

他當時沒有奢想太多,因為他知道美國電視行業競爭異常激烈,一部電視劇播出後便就像性愛達到高潮,收視曲線好比是精子群,追逐着Nielsen這個巨大的卵子,任你幾番扭動掙扎,最終不免走向湮沒。奇蹟般地,這部劇挺過了頭幾個星期,此後走勢一路上揚,直至到了某個點開始回落。就這樣,這個英國人的衣角被夾在了門縫間,他無法脫身,只能掙扎着不讓自己倒下。凡事都遵循着自然的定律——加快,減慢,急轉直下,最後退出歷史舞台——日子在沒有窗戶的攝影棚裏流逝,逐漸變得光怪陸離,他日復一日演繹着這個不真實的故事,偶爾拍拍硬照,走走紅地毯,上上脫口秀,使他的生活更添虛幻。結果便是不可避免地走向瘋狂。有天深夜,這個英國人被人發現全身赤裸地走在太平洋海岸公路上,手上拿着一把點四五口徑手槍,口裏背誦着Psalm 23。

這個人的名字叫Ronald Pettigrew,那部電視劇叫Wetly Flows the Mississippi,在Trump電視網播出過兩季。(譯者註:本段內容為作者杜撰)

我當然不似Prettigrew們那麼極端,但有時也不免覺得壓力很大。要是你問,有在阿富汗打仗或在洋基隊面前盜壘(實話說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或經營一家成功的風月場壓力大嗎?我無從得知。你們有的人也可能會說「拜託,這不過是部電視劇罷了」,他們說的沒錯——在一定語境下,你可以在任何人類活動後加上「罷了」二字。核武大戰不過使人類滅亡「罷了」,一個地質學家或人類學家可能會這樣說。

但這是一個悖論:如果House劇組所有人都持着這種「罷了」的態度,它根本無以成為一部電視劇,充其量只能是一部被取消的電視劇,或稱作「前電視劇」。和大部分從事娛樂業的人一樣,我們的工作必須有所側重。壓力由思想決定,Marcus Aurelius在一個糟糕的翻譯版本中如是說。如果我們覺得某件事很重要,並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那它便會成為我們的壓力來源。我們正是這麼看待House的,姑勿論這種壓力使它變得更好或更糟。也許有的人覺得這很可笑,但我希望這些人不是住在玻璃屋子裏,因為從裏面看一切都會變得很荒謬,特別是你的暖氣帳單。

但辛勤的付出還不足以解釋House為何能成為地球上最多人收看的電視劇之一(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我最近從娛樂雜誌上看到的,我不知作者如何得出這麼個結論,但也不想去深究),肯定還有別的原因。有人說,這部劇的整體大於各部分之和(譯者註:意為被高估),但這句話能用來解釋數學領域外的每一件事,不信你駕着一堆從本田思域上拆出來的零件去上班試試。你可以說,House的任性妄為,他的明嘲暗諷,有別於現時政客的滴水不漏,粉飾太平,使年紀較長的觀眾對人性聊感安慰。你也可以說,他之所以吸引年輕觀眾,是因為他敢於反對權威,年輕人熱衷於以此標榜自我,雖然很少人能真正做到。但首先,是因為House能解決問題,拯救生命,他是一個拯救者——很少人不會被這樣的特質所吸引。也許以上是這部劇得以存活至今的原因,但對我來說,更重要是它很好笑。

我覺得House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每當看到人們形容他脾氣暴躁,尖酸刻薄或者是個混蛋時,我就很生氣,因為他們沒有看到這個角色或這部劇的閃光點。在我看來,House很好玩兒,他反應敏捷,言談充滿智慧,一定會是個好玩伴。我很樂意和他一起呆着。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好玩之處,來自於他性格和職業的本能反應。容我細細解釋。

(當然,你不必真的聽我解釋,你可以啪地合上這本書,繼續去逛書店的DIY區,或者直接翻到後面看Olivia Wilde的照片,這也沒問題。)

要解釋清楚為什麼一個笑話讓人捧腹,這可能得花費一番筆墨,我姑且對其作一個粗略定義,好讓話題能夠繼續。從本質而言,大部分笑話的有趣之處在於把看似不相干的事物聯繫起來。當你突然發現它們隱藏的相似之處,便會開懷大笑。(呃,用如此粗暴生硬的語言詮釋幽默的精妙奧義,實在是罪過,不啻於把蝴蝶釘在木板上做標本。)笑話能刺激大腦的隱喻區,使之產生類比,心領神會的聯想以及其它。House喜歡用隱喻描述醫學症狀,這使醫學門外漢聽眾(在這部劇裏應該說是門外漢病人,其他則是門外漢聽眾)也能理解病情以及療法。這一打比方的技巧,是House在他的領域上的獨特造詣。他善於利用比喻這一工具分解複雜的問題(我用一個比喻去解釋另一個比喻——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高蛋白結構句」),使他比同僚有更強的洞察力和分析力。House用這部分有趣的大腦來插科打諢,也用這部分來作醫學診斷以及面對死亡。

House是個無神論者(我並沒有得到David Shore的書面授權去作此論斷,只是借此機會表明我的看法。如果House在第九季皈依上帝,我把這部分劃掉重寫好了。)一個無神論者會用什麼樣的態度看待空虛、冷漠的宇宙?他可以選擇跳河自盡,他可以如某個偉大的人所說的,追求無止境的快樂,他也可以說笑話。我相信對House,一個無神論者而言,笑話是神聖的信仰,定義了他性情中的悲憫,能緩解痛苦,能讓他作出正確的選擇,是他被迫恪守的遊戲規則。但他這麼做時是猶豫的,不確定的,他懷疑這個遊戲是否有價值,這一切是否最終歸於虛無。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笑話又是喜悅的流露,是一道神性的亮光,是戳向腐朽宇宙的利刃。他用嘲笑面對死亡。這也不失為一個選擇,孩子們。

當這樣的模式一周復一周地上演,就像更替汽車輪胎和清掃排水溝裏的落葉一樣變得習以為常,和你們一樣的讀者不禁會問:普通醫院也是這樣運作的嗎?醫生也會像House,Cuddy或Wilson一樣打比方、說笑話?如果現實也是這樣,他們也會受到非議嗎?

首先,任何認為普林斯頓教學醫院是一間普通醫院的人,他們這輩子一定沒怎麼生過病。這不是一家普通醫院,甚至不是一家真實的醫院,我們也無意把它真實化。對我來說,它就像一座童話中的魔法森林,病人帶着某種蘊含着生命隱喻的疾病進來,最後痊癒離開,它的治療往往是隱喻化了,連對白也是思辨式的。當然,一部電視劇必須遵循它所在的世界的規律——劇中角色不能在空中飛行或作時間旅行,但劇組花費了更多的金錢和時間,務求使每個細節變得更逼真(除了一點,在 House的世界裏不存在一部叫House的電視連續劇),但裏面的角色和故事都不是真實的,而且他們必須是不真實的。因為現實是隨機的,劇本卻不是。只有在虛構的劇本裏,我們才能加入戲劇衝突,道德困境以及對這個虛空宇宙的思考,當然,還有美好的願望。英國有個畫家叫Joseph Turner,曾經有個批評家對他的筆下的夕陽嗤之以鼻,說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夕陽,Turner回答道:「難道你不希望見到嗎?」說得多好啊,這便是藝術家。

在House辦公室的場景裏有件道具,一把花崗岩三角規——大概是被House當杯墊用的,上面刻着一句話「複製無法成就偉大」,我不喜歡這句話,太專斷,太自以為是,還有為什麼要刻上去?寫在便條紙上不就完了?但我還是認為這是句實話。

在屏幕上複製現實不但令人興味索然,在操作上也不可行,至少據我所知,從未有人做到。電影裏的警察不像真的警察,律師不像真的律師,星際艦隊船長不像真的星際艦隊船長,最詭異的是,連電影裏的拍攝也不像真的拍攝。每次你看到屏幕上拍攝電影的場面——我指每一次,導演都會一把扯下耳機,憤怒地大喊「卡」,接着助手便會晃動兩隻手臂說「所有人準備拍第五條」。我拍了30年戲,這樣的事情從未發生。

聽起來我似乎是在為這部劇辯護,沒準我是。(這項任務的吸引之處在於可以藉機向劇評家報仇,拜託,換了你難道不會這麼做?)。我不打算指出某幾個名字—— 除了rumpygirl518,但願她這會兒正遭到某個國家海關的無理扣查,不能見律師,那地方連抽水馬桶也是壞的——但我的確要辯護,即便不為這部劇,也為那些創造了它的人。他們是如此出色,我有幸目睹他們的才華和孜孜不倦,我真希望你們也能親眼看到,真的。

他們總是讓你驚嘆。我們在House中犯過的錯——當然,我們總在犯錯,這無可避免——從來不是因為疏忽或不重視,這些錯誤,就像你在滾下樓梯的過程中還想填報稅單,有時真的就是這感覺。等待作出的決定像冰雹一樣砸在他們頭上,他們仍堅持前進,一小時復一小時,一個月復一個月,他們的勇氣,智慧,體力和幽默——以上品質綜合起來甚至能讓你攻下諾曼底。總而言之,他們是一支傑出的團隊。

要說的都說了,仇也報完了。Rumpygirl,你現在可以打電話了。不,我可沒硬幣借給你。

有人建議我提供一些細節,一些可感可觸的內容,所以以下容我向你介紹我在House劇組一個普通的星期一:

上午6:00
我把車子停進攝影棚,來的一路上不斷念叨着「我真搞不懂」(I really don't understand),反反覆覆地。我這是在給我的美國口音做熱身。在「Really」中,r的發音緊挨着l的發音,如果在車上沒能把這單詞說好,我今天的表現將會很糟糕。另一個輕聲發雙元音的「stand」也是很好的練習素材。

Lawrence在門口向我問好,他是一位穿着藍色制服的門衛,他告訴我,人的力量來自內心,我要在人生中這個特別的星期一努力實現我的價值。有時他會給我讀他寫的詩,有時只是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們碰碰拳頭,撞撞手肘——儘管我活到這把年紀,從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Lawrence身上帶着槍。

我走進我的拖車,和老人家的耳垂一樣,它的長度每年都在遞增。今年我把用不着的後半部分租給了一家友善的韓國人。我一邊喝着一杯濃得有嚼勁的意大利濃縮咖啡,一邊看着今天的「菜單」,一張列有今天所有拍攝安排的表格。和真正的菜單一樣,你總是忍不住瞄它的價錢——在這種情況下,你要看的是它的頁數。如果多於七頁,今天將很不輕鬆;如果多於九頁,那就堪稱艱巨了。聽起來也許不是很多——一天拍下來在電視上興許只能播個五分鍾——但請你記住一個概念,在時間和預算都充足得多的電影世界裏,兩頁拍下來已經足夠讓那些親愛的人兒腿腳發抖了。

是的,那杯濃縮咖啡很苦。

上午6:10
我坐在化妝椅上,有才的Lori Rozman把她用纖維和丙烯酸塗料特製的假髮蓋住我漸禿的後腦勺。我一直深信,一部電影有50%是關於頭髮的。我不是指酷的髮型,而是指好的頭髮。好的頭髮意味着好的角色,正如好的鼓手便意味着好的樂隊。

上午6:30
所有演職人員集中到片場開始排練第一場戲。這可能只是簡單的走位——我站在這裏,你站在那裏——也可能是複雜的心理分析:怎樣才能帶出這場戲的潛在信息以及正在兩個角色心底流淌的樂章?不管簡單還是複雜,我們都得繼續下去。好比是一條鯊魚,一旦停止游動就會窒息而死。(但拍攝本身和鯊魚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當所有人都滿意了,就會把技術人員叫來作最後綵排,所有角色的位置都會用不同顏色的膠帶黏在地板上。我的是綠色的。

上午7:30
回到化妝椅上,長得和希臘女神一般的Marianna Elias往我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撲粉,要知道我六月份就滿81歲了,她的技術真不是蓋的。

另一邊廂,攝影導演Gale Tattersall正用給自家貓咪編制搖籃的熱忱,營造着片場的光影明暗,他用細紋白布、白色卡紙還有《汽車資訊》把光線恰到好處地反射到每個角落。攝影師Tony Gaudioz和Rob Carlson正在尋找完美的拍攝角度;攝影車技師Gary Williams(他長得像個昂藏七尺的日本武士,在劇組4年從未出過任何差錯)正在調校攝影車的速度;錄音師Ken Strain正在研究在這個由50塊玻璃組成的醫院裏,如何把對白清晰地收錄進去,又避免麥克風的倒影出現在鏡頭裏,等等等等。

也許他們在我回來前一直在打拉米牌,我不能確定。

來片場,任何片場參觀的人都會有種錯覺:那裏只是很多人在走來走去。表面看上去的確是這樣。正如你觀察了足夠長的時間並摸清蟻群的作息規律後,它們已經築成了一個巨大的巢穴。外人往往看着片場的運作不明所以,因為所有人都沒有穿制服,他們都是牛仔褲球鞋,從衣着上無從辨別他們的職位。除了燈光師,他們要舉着發燙的燈管,因此必須戴上厚厚的手套,當然還除了穿上白大褂的演員。

以上程序要反覆進行6個小時,直至午飯時間——其實這根本算不上午飯,只是讓劇組在一天15小時的拍攝過程中抽出空來,給他們的銀行、水管工、孩子老師還有離婚律師打電話。他們用肩膀夾着電話在片場走來走去,或低聲下氣,或甜言蜜語,或出言要脅,或被對方要脅。午飯過後你從他們的表情上就看出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對演員而言,往往是一邊吃飯一邊看新劇本和對白對戲。有時對白必須單獨重錄,因為錄進了狗叫聲、飛機飛過的聲音,或者純粹是因為你念的很糟糕。或者和記者做訪問,對方正是為打探為何片場的人都無所事事而來,你得跟他們解釋清楚。如果以上都不是,那就只剩下午睡了。我一般像匹馬一樣站着睡,因為我可不想下午給後腦勺補妝。

大體情況就是這樣,不斷重複直至你發瘋或者觀眾們移情別戀為止。6年過去了,我不敢相信我們的努力至今仍能得到認可,而且是很好的認可,無論在美國還是在海外。在意大利有人衝我尖叫,在西班牙有人追着我跑,法國人沒準也會追着我跑,如果他們不擔心把褲子上筆直的摺痕弄皺的話。海外的反響尤其出乎我們意料,因為這部劇充斥着習慣用語和文字遊戲。我可以想像警匪劇在全球範圍內廣受歡迎,因為它們最長的對白也不過是「給我進車子去」——但一個土耳其人怎能把「我向你保證,如果下次再因為打毛線扎傷,我們會像蒼蠅盯臭乾酪一樣盯着它」的意思翻譯出來——我想我是永遠搞不懂了。我們其中一個常駐導演Juan Campanella(今年的奧斯卡得主,哦也,沒錯,我們總是挑對人)告訴我,有部電影翻譯成他的母語阿根廷語後,把「薯條(chip)」(沒錯,就是「肩膀上的薯條」那個薯條。*譯者註:意為受到不公平對待)翻譯成了「芯片」(microchip)。我登時頭上三條黑線,不是吧?

好了,恐怕我耽擱了你們很長時間。開胃菜已經吃完了,如果你還站在書店裏,猶豫着這本書是否值這個價錢,我想你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去判斷。我說,你就買本看看吧,不過是一袋子藍莓鬆餅的價錢,不看不知道——你沒準會發現它很有趣呢。

Hugh Laurie
2010年4月於紐約New Rochelle

要看英文全文的請按這裏

提起Nikita,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Luc Besson於1990年拍的電影《Nikita》中,有人性的美女殺手。


1997年,加拿大有電視台翻拍了電影,名《la femme Nikita》,Nikita一角由Peta Wilson飾演,這電視劇拍了5季。


2010年,美國又有電視台翻拍《Nikita》,這次由香港人熟悉的Maggie Q扮演因愛人被殺,決心要顛覆組織的殺手。


就不知她能捱多久了。


《Buzzer Beat》編劇大森美香的《夏の恋は虹色に輝く》還未播完,她已有新作品在NHK上映——《10年先も君に恋して》。這套只有6集的劇集內容相當有趣:


上戶彩飾演一名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的編輯小野沢里花(26歲)。有一天,一名奇怪中年男子突然出現,並對她說:「我是你10年後的丈夫,穿越時間來到現在。幾天之後,你會和年輕時候的我相遇,拜託,千萬不要和我結婚!」幾天之後,里花竟真的遇見內野聖陽飾演的円山博(30歲),並被其深深吸引;從此她陷入了與未來的丈夫(40歲)與結婚前(即現在的)戀人(30歲)之間、奇妙的三角關係。

先不論要42歲的內野聖陽扮演30歲何其困難,這種「回到過去」故事一向難自圓其說,不過呢,愛情故事嘛,一定會happy ending的。